杂食,杂食,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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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GH】相对甜度

Summary

杨威利带刚到自己家不久的养子去远足旅行,在这过程中,他发现尤里安没有最喜欢的糖果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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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杨无差的pre-slash。

故事发生在宇宙历794年,尤里安被杨收养的大约一个月之后。

短打,极速摸鱼产物。

正文:

  “尤里安,你喜欢吃糖果吗?”

  这个与上文毫无关联的问题并没有让尤里安大吃一惊。一个月前,从搬进银桥街24号的第一天起,他就察觉到自己的收养人在人际交往方面的笨拙了。茶余饭后,杨威利常常会向自己的养子抛出一些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尚且过于艰深的论点,并托着下巴真心实意地期待着他的见解。尤里安知道杨并非在故意强人所难——或许在他这个岁数的时候,杨已经建立起自己的一套思考方法和逻辑体系。尽管为了能够在这些谈话中好好地回应杨上校,在完成家庭作业之后,尤里安花了不少时间去啃杨满屋子厚薄不一的藏书,但难免地,他总是有答不上来的时候,比如此时此刻。

  而一如既往地,杨没有因此表现出对尤里安的失望或是不满。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只是语气如常地补充了他对天狼星革命元勋查欧·尤伊鲁恩在维加星域会战之后的谋略的看法,然后在尤里安陷入自我谴责之前问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话题转移得很僵硬,但尤里安无比感激。

  “是的,上校。我想大多数人都喜欢吃糖。”男孩点了点头。

  “那是肯定的。”杨微微一笑,把手掌伸向随着夜风悠悠摇曳的火焰前,橘红的光芒在他的黑色眼眸中稳稳地亮着。“上军校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位朋友。她每次来找我和我同学拉普,都会给我们带夹心果汁糖。拉普会吃掉橙子味的,把柠檬味的留给我。”

  火苗懒洋洋地咀嚼着他们匆忙收集的柴火,挠着茶壶的铁肚皮,壶里的红茶马上要沸腾了。这一夜,一切似乎都以其特有的、不紧不慢的节奏进行着,让疲惫的旅行者得以喘息。也许因为杨一时疏忽忘记预订房间,他们没法住进客满的旅店也没那么糟糕了。尤里安想着,裹紧了身上那件属于杨的旅行夹克,它的尺寸足够盖过住男孩盘起的双腿。

  “您喜欢柠檬糖,对吗?”其实尤里安已经知道了答案。杨威利并非嗜糖如命,除了红茶之外,他在饮食方面没什么要求,平时很少见他吃糖。但在收拾房子的时候,尤里安在茶几的抽屉里发现了整整一盒如迪牌柠檬果汁硬糖。

  “嗯,我觉得很好吃。你呢,你最喜欢吃哪种糖?”

  尤里安正要回答,却发现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让他一下子陷入了迷茫。说实话,从他记事以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本身也不太关心自己爱吃什么东西。在祖母家的时候,祖母只会教他做“好的菜”,而不是他喜欢的菜。在福利设施生活的那两年里,他也学会了不要对食物抱有什么期望和嗜好,这样会过得轻松一些。

  “呃,青苹果味的。”犹豫了几秒钟后,尤里安没什么自信地说道,“蜂鸟牌的青苹果糖最便宜,而且在每一家杂货店都能买到。”

  “这就是你喜欢它的原因?不,不,这不对。”杨顿时皱起眉,不太认可地摇了摇头,“我们把一样东西称为‘最爱’,是因为它们与众不同,即使在最糟糕的一天也能让我们的心情好起来——就好像你泡的红茶一样——总之,不能只是因为它们容易获得。尤里安,我猜除了蜂鸟苹果糖,你还没尝过其他糖果。”

  尤里安一时无言以对,毕竟杨是对的,尽管针对红茶的评价让他有些赧然。小时候,他忙于军务的父亲并没有时间和精力为儿子挑选糖果,只会偶尔在回家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后勤部统一发放的蜂鸟青苹果糖,塞进尤里安小小的手里。而尤里安甚至不舍得把这种甜腻的廉价硬糖全部吃掉,有时,父亲不在家的夜里,他会抓着一颗青苹果糖进入梦乡,仿佛这样能让他离那个有着高大背影的男人近一些,不过醒来后,他手里就只剩下一摊被他的体温所融化、和绿白条纹蜡纸黏在一起的半液体半固体了。在父亲去世后,不再有人会为他准备糖果。

  一个月前,杨威利给了他一些零花钱——即使考虑到上校军衔的收入,他的监护人也显得过于慷慨了——告诉他可以随意买自己想买的东西,但在走进商店的时候,尤里安还是不假思索地从货架上拿走了一包标价最低的蜂鸟青苹果糖。他能绝对肯定地说,自己喜欢这种糖果的味道吗?他不能。但不知为何,他不想对自己承认这一点,更不想对杨威利承认。

  沉默再次占据上风。火焰羞怯地噼啪作响,燃烧的原木裂开猩红的条纹,驱散了春末夏初凉夜的黑暗。今晚,他们不得不在开阔的天空下过夜,但幸运的是,他们拥有舒适野营所需的一切。尤里安把被烟熏黑的茶壶从火上拿开,把滚烫的茶水倒进不锈钢杯子里。然后他捡起一根小木棍,从火堆的灰烬中翻出两个烤马铃薯。

  “杨上校,我们明天进城吧?”尤里安把热茶递给黑发黑眼的青年,终于打破了寂静。

  杨点了点头:“正好我们可以补充一下物资。”然后他伸出手指碰了碰刚出炉的马铃薯,被烫得一下子缩回了手。

  “您得等它稍微凉一点。”有那么一瞬间,尤里安觉得和自己一起坐在篝火旁的不是那位艾尔·法西尔的英雄,而只是一个孩子罢了。这个念头让他忍不住微笑。

  杨用一根棍子搅动篝火里的木头,在火上掀起一圈圈火花。明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到城里购置好必需品,搭船渡到湖泊的另一头去,然后继续走啊走,一路徒步到无月谷去。今晚的天空有些吝啬,将海尼森北半球的大半星光藏在了厚厚的云层之后不愿示人,连防御卫星组成的处女神之项链也模糊不清,这却给尤里安的心带来了一丝安宁。他知道,自己并不喜欢仰望星空,尤其是当那些星星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时候,他总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恐惧感,因为天会亮,梦会醒,星星会和那些爱他的人一样消逝在化日光天之中。然而这一刻,他希望这些星星可以多陪伴他一段时间。

-

  在阿米斯特郊区的沿海小镇里,裹着香气的烟雾从面包店的烤箱流向街道。绕过各式商铺,一大一小两位旅行者悠闲地漫步在繁华的街道上,偶尔在摊位上停下来寻找他们想买的东西。

  他们决定在旅程变得崎岖之前储备一些食物,所以他们在附近的一个市场摊位前停了下来。简陋的货架上摆满了商品:各种形状和尺寸的当地糕点、甜品、水果、奶酪——甚至连烤过的奥斯曼香料和维尔伯特干草药也有出售。很快,小贩的柜台上出现了一盒花生巧克力,六包压缩饼干、两大袋肉干、袋装酸奶……以及一小包糖果。

  “如果只买必需品的话,就太没意思了。”捕捉到尤里安质疑的表情,杨挠了挠头发,笑着解释道。对此,尤里安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替监护人整理他乱七八糟的行囊。

  不紧不慢地行进了一小时后,一望无际的湖水终于在他们眼前展开。当地人告诉他们, 来往两岸的渡轮是三小时一班。离码头越来越近,他们可以看到上一艘船,像一只大蜗牛一样,在水面上越爬越远。

  “要再等三个小时……抱歉,上校,都是因为我刚才为了观察那群黑脚信天翁浪费了时间。”尤里安咬了咬嘴唇。

  “没关系,等等就等等吧,而且你刚才也看得很高兴,那就行了。”杨威利漫不经心地把他的旅行背包放在码头上,在被湖水泡得浮肿的长木板上坐下,接着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五彩斑斓的纸袋,解开封条,把敞开的袋口朝向尤里安。“既然敏兹指挥官认为旅途中不宜吃糖果,就必须尽快把它们销毁。”杨假装严肃地补充道。明明是他计划的出行,结果尤里安才是最了解行进路线的那个人,于是在这场旅途中,杨给自己的被监护人起了这样一个外号。

  “我没有那样说。”亚麻色头发的男孩在他身边坐下,用同样煞有介事的语气回答道,接过了大人手里的糖果,试图藏起脸上的笑意。

  “但你明明就是这个意思。”说着,杨剥开了一颗硬糖的亮黄色包装,把它送进自己的嘴里。

  夏初的暖阳缓缓坠下地平线,在湖面上铺开一层金灿灿的油膜。沿海小镇白昼的喧嚣逐渐平息,让位于柔和的傍晚宁静。而此刻,两位旅人并肩坐在空荡荡的码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时不时交换着手里的糖果。

  “姜味的,”尤里安突兀地说,冒出了一句与当下话题不匹配的话,“我最喜欢姜味的糖。”

  “为什么?”杨微笑着,好奇地注视着他,期待着男孩的回答。“姜糖可不算特别便宜,而且也不是哪里都能买得到的。”

  “因为很好吃。”

  这就更好了。

  “那么……你最喜欢的颜色呢?”沉思了一会儿后,杨问道。

  毕竟,距离渡轮返回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共享的未来也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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